第121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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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番外
“一會兒想吃什麽？”裴野拉著池敬遙的手, 問道：“我給你做。”
“你做什麽我都喜歡。”池敬遙笑道。
裴野做飯的手藝還不錯，再加上池敬遙雖然嘴饞，卻從來不挑嘴，所以他這話倒也不假。
裴野想了想便讓他回屋裏候著, 而後從院子裏的瓷盆下頭, 取出了一塊排骨。今年入冬之後, 裴野特意在院子裏鏟了些雪，弄了個臨時的小型冰室, 將肉和骨頭切分好放到裏頭儲存, 為了防止野貓或者老鼠來偷，他在外頭又扣了個大瓷盆。
“二哥你要做排骨嗎？”池敬遙問道。
“不是讓你去屋裏待著嗎？外頭多冷。”裴野道。
“可是我想給你幫忙。”池敬遙道。
裴野見到他那副樣子, 頓時有些心軟，只得妥協道：“那你幫我看火吧。烤著火還能暖和點。”
池敬遙忙點了點頭, 跟著裴野去了廚房。
裴野先燒了一鍋熱水，讓池敬遙坐在竈臺邊上看著柴火。
池敬遙老老實實坐在小馬紮上，忍不住一直轉頭看忙活的裴野。
裴野覺察到他的視線之後，便也一直扭頭看他，兩人這一頓飯做得堪稱全程“眉來眼去”。
裴野將排骨燉好之後，又弄了三個小菜。
池敬遙人還沒坐到桌邊, 就饞得直咽吐沫。
“你多吃點。”裴野一直給池敬遙夾菜。
池敬遙感覺今日的裴野又點不對勁, 便一邊吃東西一邊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二哥你今天看著怪怪的。”池敬遙道。
他二哥這些日子其實都有點怪, 但是今天怪得格外不同。
“有嗎？”裴野忍著笑又給他夾了一塊排骨，道：“多吃點，不然晚上又要喊餓。”
池敬遙不明所以，但裴野做得飯確實好吃，所以他這一頓飯嘴裏倒也沒閑著。
結果就是，池敬遙再一次吃撐了。
飯後, 他倚在矮榻上直揉肚子，裴野怕他撐壞了，只得拿了披風幫人裹上，帶著他在院子裏溜達了一會兒。
“二哥你今日怎麽一直在偷笑？”池敬遙問道。
“有嗎？”裴野一邊假裝若無其事，眼底卻還帶著未曾掩去的笑意。
池敬遙這會兒基本是確定了，他二哥肯定是遇到了什麽好事兒，所以這大半日都在偷著樂。
兩人在院子裏消了會兒食，池敬遙胃裏總算沒那麽難受了。
他這會兒走得太久，又有些累，裴野便讓他進去睡一會兒，還給他點上了暖爐。
池敬遙這一覺暈暈乎乎一直睡到夜裏，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他剛起身沒一會兒，裴野就從外頭進來了。
“還餓不餓？”裴野上前將人抱在懷裏問道。
“下午吃得太飽了，不大餓了。”池敬遙道。
裴野湊上前，在他唇角親了親，問道：“一會兒要不要跟我一起沐浴？”
“好。”池敬遙忙道，他們此前已經共浴過很多次了，池敬遙倒是沒多想。
當晚，兩人沐浴完之後，裴野拿了條幹凈的厚毛毯將人裹好，便抱進了屋裏。
池敬遙躲在毯子裏被他逗得直笑，裴野卻一臉沈穩，像是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二哥。”池敬遙窩在毯子裏朝他問道：“你今天到底怎麽了，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睡不著覺了。”
裴野按捺住情緒，先是去將門窗關好，這才走到抽屜邊，從裏頭取出了一側小人圖畫本。
池敬遙不明所以，拿過那冊圖畫本翻了兩頁，臉登時便紅了。
“我已經看過許多遍了，都懂了。”裴野湊到他耳邊道：“但是我怕不給你看一看，一會兒你會害怕。”裴野自己看了那小人圖畫冊之後，自覺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他覺得還是要先讓池敬遙熟悉一下，免得到時候將人嚇著，那可就不好收場了。
池敬遙將圖畫本推到一邊，將腦袋埋到了枕頭上，悶聲道：“我不看，你拿走。”
“真不看嗎？”裴野問道：“那一會兒……別害怕。”
池敬遙應了一句，待裴野將那圖畫本收起來，才將腦袋從枕頭上挪開。
隨後，便見裴野又不知從哪兒，取出了一個小木盒，從裏頭拿出了一個瓷罐兒。
池敬遙看著他將瓷罐打開，面上又忍不住有些發紅。
他和裴野不同，成婚之前家裏人教的他可是都認真聽了。
而且先前因為和那老村醫熟，他在人家書櫃上可沒少偷看某些帶畫的醫書。
“若是不下雪，這東西早該買回來了。”裴野道。
他說著將東西放在一旁，抱著池敬遙又親了親。
“原本咱們成婚那日便該如此，是我不好，喝多了……”裴野一手輕輕撫著池敬遙漂亮的臉頰，柔聲道：“但是我覺得這樣也很好，免得當初我不知道好好疼你，反倒叫你受苦。”
池敬遙心中一暖，忍著害羞湊上去主動親了親裴野。
“二哥，你這些日子一直不讓我幫你，是為了這個嗎？”池敬遙問道。
“嗯。”裴野在他耳邊道：“二哥想給你攢著。”
池敬遙：……
他家男人這思路有點奇怪啊！
可是這種東西，不是攢得越久越好吧？
念及此，他看了一眼裴野，心中不由為對方捏了把汗。
以他從前在那老村醫那裏耳濡目染偷偷聽來的只言片語，他幾乎可以判斷，裴野今日可能要受點挫折。
“二哥……”池敬遙抱了抱他，道：“不管怎麽樣，我都喜歡你。”
“嗯。”裴野顯然並未理會對方這安慰的緣由，只覺十分情.動，攬著懷裏的人便細細密密地吻了下去。
……
片刻之前，裴野是真沒明白池敬遙那句話的意思。
但很快，他就領會到了其中的深意。
他家這男妻，是在提前安慰他。
好像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一般。
他準備了那麽久，到了臨門一腳竟然……
裴野覺得特別丟臉，甚至不知該如何面對池敬遙，索性起身出了門。
池敬遙等了一會兒，然後披好衣服出來，見裴野正在院子裏發呆。
“二哥。”池敬遙走上前，拉住了裴野的手。
裴野一怔，問道：“怎麽出來了？外頭冷，快進去。”
“你不在，我睡不著。”池敬遙看著他道。
裴野到底是怕人受了冷，忙將人抱在懷裏，又進了屋。
方才出去冷靜了片刻，這會兒他情緒已經恢覆了些許。
但再次面對池敬遙，他還是有些尷尬。
身為一個男人，和自己喜歡的人第一次這麽親近，就受到了這樣的打擊，這種事情換了誰只怕面子上都會過不去。
“二哥，這不是你的錯。”池敬遙安慰道：“是因為你憋得太久了。”
裴野避開他的視線，顯然不大想說話。
池敬遙知道，以裴野這脾性，又做了這麽多準備，定然打擊不小。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去安慰，便主動湊上去親了親裴野道：“二哥，你再試試？”
“不……算了吧。”裴野悶聲道。
“二哥。”池敬遙心知，今日若是不讓裴野證明一下自己，估摸著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對方都得帶著心理陰影過活。
於是，他只能忍著害羞，將自己主動送上了門。
“算了吧。”裴野沈聲道：“我不想……”
“我想。”池敬遙攥著裴野的手道：“二哥，你什麽都別想，就當是哄我高興，行不行？”
裴野聽他這麽說，情緒果真放松了不少。
這一次，他倒是沒了先前的那些雜念，只認真親.吻著懷中人，像是在珍惜自己最疼愛的寶貝一般。
……
當晚後半夜，池敬遙幾乎就沒怎麽合過眼。
他想過裴野應該“還行”，但他沒想到對方那麽行。
第二天，池敬遙幾乎窩在床上一整日都沒怎麽下來。
裴野也知道自己有些過火了，殷勤地又是擦藥，又是清理，口中哄人的話更是一套一套的。
“難受嗎？”裴野問道。
“難受。”池敬遙眼睛還有些發紅，聲音也有些沙啞。
裴野見狀又是心疼又是內疚。
池敬遙原本也只是想抱怨一下而已，但他見到裴野這副模樣，便有些心軟了。而且此事說到底，也怨不得裴野，昨晚是他自己送上門的。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裴野哄人的招數不算多，但做飯肯定是其中一樣，而且頗得池敬遙青睞。
不過池敬遙今日卻沒什麽吃東西的胃口，他盯著裴野看了一會兒，道：“二哥，要不你給我說個話本吧。”
裴野聞言想了想，便給池敬遙說了個狐貍精和書生的話本。
池敬遙從前聽過不少話本，對這個故事也並不陌生。
書生在荒僻的書院中閉關讀書，有一日無意救了只小狐貍，後來小狐貍變成了人，與書生日日廝守……這種故事池敬遙看過很多，但聽裴野講出來感覺還是不一樣。
“二哥這狐貍是個公的還是母的？”池敬遙問道。
“變成了姑娘，肯定就是母的吧。”裴野道。
池敬遙聞言笑道：“若是個公的，不知道這書生會怎麽樣？”
這問題倒是把裴野問住了，他對這些話本子素來不感興趣，若非池敬遙想聽，他也不會硬著頭皮講。
“二哥你說，若是你有一日獵回來一只狐貍，那狐貍變成了……”
裴野一聽就知道他要說什麽，忙道：“我獵回來的狐貍，沒有活著的。”
他說罷盯著池敬遙看了一會兒，湊上去在對方唇角輕輕一啄，道：“放心，除非那狐貍是你變的，否則我看都不會看一眼。”
“我才不會變狐貍。”池敬遙笑道。
“不變，你這樣就最好了。”裴野說著目光漸深。
池敬遙對他這眼神太熟悉了，見狀忙警惕地將人一推，道：“我還疼著呢，你想幹什麽？”
裴野自然不敢再做什麽，只是抱著人親了一會兒，強行壓抑住了內心的悸動。
那日之後，裴野食髓知味，幾乎每日都要拉著人折騰一番。
更重要的是，有了上次的經驗之後，他學聰明了，終於知道了“攢著”的壞處，所以決定往後堅決不攢著。
他甚至恨不得將其當成一日三餐似的，頓頓不能少。
直到後來池敬遙說難受，他才學著克制了些。
一整個冬天，裴野也不用去山上打獵，幾乎整日都待在家裏跟池敬遙膩在一起。
直到開春後，他才肯出家門，不過依舊恨不得能將池敬遙時時帶在身邊。
春.天不適宜打獵，裴野便經常去地裏忙一些農活。
有時候遇到下雨天，過後他還會帶著池敬遙上山，兩人一起摘一些蘑菇。
從前，裴野總是不舍得讓池敬遙多活動，怕他累著。
但經過一個冬天，他發覺池敬遙的體質太差了，動不動就說累。
他倒是願意呵護對方，可長此以往只怕於對方的身體有損。
所以為了長遠之計，裴野便開始有有意識地讓池敬遙適當多活動。
這樣一來，池敬遙不僅身體變得越來越好，精神和氣色也好了許多。
“二哥，你教我扔飛刀吧。”那日，池敬遙突發奇想道。
“為什麽想學這個？”裴野問道：“難不成你也想跟著我打獵？”
“不是，我就是覺得好玩兒。”池敬遙忙道：“而且如果會扔飛刀了，將來再遇到之前那樣的事情，我也就不用躲在米缸裏了。”
雖然他們家的院墻和大門都已經加固了不少，但將來他總要出門的。
既然要出門，就保不齊會遇到什麽突發狀況，池敬遙覺得還是要學一些防身的技能。
“飛刀靠得全是巧勁兒，你如今體質雖然比從前好了不少，但要想用飛刀，還是差了點功夫。”裴野道。
池敬遙聽他這麽說，覺得或許有希望，便追問道：“那我怎麽樣才能補上這點功夫呢？”
裴野盯著他笑了笑，道：“往後夜裏不喊累了，就差不多了。”
池敬遙：……
他懷疑他二哥不正經！
那日之後，池敬遙還真記住了裴野的話，一連幾日夜裏都沒喊過累。
但裴野那體力，若有心想逗他，他不可能遭得住。
“二哥你故意欺負我。”池敬遙朝他賭氣道：“你就是不想教我飛刀罷了。”
“往後我會一直跟在你身邊保護你，你不需要學這些東西。”裴野道。
池敬遙癟了癟嘴，道：“一輩子那麽長，你怎麽就篤定會一直保護我呢？”
裴野聞言一怔，問道：“咱們都成婚了，我不保護你，保護誰？”
池敬遙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索性閉著嘴不說話了。
裴野卻從他這態度中，琢磨出了點隱約的危機感。
說不上來為什麽，他覺得自家這男妻似乎是有心事。
若是換了從前，對方八成是不會提出要跟他學飛刀這樣的事情。
而今也不知是怎麽了，跟飛刀較上勁了。
這日兩人又一起上山。
池敬遙挎了個小籃子跟在裴野後頭。
“給我拿著吧。”裴野開口道。
“我自己拿著就行了。”池敬遙道。
雖然池敬遙這會兒體力比從前好了不少，但裴野還是怕他累著，一路上總是忍不住牽著他。但不知為何，每次途中遇到村裏人時，池敬遙都會刻意抽回自己的手。
一開始裴野還沒註意，後來經過兩三次，他便明白了。
他暗自琢磨，自家這男妻看來是真的有心事。
“這些日子，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是不是見過什麽人？”裴野一邊俯身撿著蘑菇，一邊狀似隨意問道。
池敬遙聞言一怔，開口道：“怎麽這麽問？”
“就是隨便聊天嘛。”裴野道：“村子裏人多，大家有時候說話愛開玩笑。”
“嗯。”池敬遙應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麽。
裴野見狀又道：“是不是我什麽時候沒註意，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池敬遙忙道。
“還是我老欺負你，你不喜歡？”裴野又問道。
他有時候在這方面會比較強勢，而池敬遙是屬於有一點口是心非的類型，所以他經常會故意逗對方。但他們畢竟成婚不算太久，在很多事情上都需要磨合，所以他有時候也拿不準池敬遙怪他的時候，是真的怪他，還是在害羞。
“不是。”池敬遙答道。
“咱們是一家人，你心裏有什麽話都可以朝我說。”裴野挪到他身邊，一手攥住池敬遙的手道：“二哥若是有做得不好的，你說了我會改。”
池敬遙擡眼看向他，眼睛微微有些泛紅。
“二哥。”池敬遙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什麽春天不打獵？”
裴野想了想道：“教我打獵的師父說，春天是萬物覆蘇的季節，山上的動物們會在天氣轉暖之後，尋覓配.偶……然後經過幾個月的孕育，生下幼崽。”
“所以師父說，守規矩的獵戶，喜歡選擇在秋天打獵，那個時候不容易獵到有孕的獵物。”裴野道。
“你們不想獵到有孕的獵物，是不忍心嗎？”池敬遙問道。
“一來是不忍心，二來是因為獵戶是靠著山吃飯，若是今年把有孕的獵物都獵了，來年不就獵不到東西了嗎？”裴野道：“就像種地也得留種子一樣，若是把種子都吃了，來年……”
裴野說到這裏，終於意識到了什麽。
他看著池敬遙半晌，問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沒有。”池敬遙小聲道：“是我自己瞎想。”
“不會的，你不是愛胡思亂想的人。”裴野問道：“跟我說，是誰在你面前說了什麽？”
池敬遙避開裴野的視線，悶聲道：“真沒有人。”
“跟二哥說說，好不好？”裴野拉著他道：“你這樣，二哥會擔心的。”
池敬遙聞言沈默半晌，道：“二哥……你為什麽要娶男妻？”
“我……”裴野驟然被他問住了，這個問題他還真是沒認真想過。
他們這地方，娶男妻的事情由來已久，若是真去細細追溯，他還真不知道是何緣由。
但就他自己而言，此前在娶妻一事上，他是沒什麽特別想法的。
當時家裏提了此事，他有些不耐煩，便順嘴答應了。
“我當時並不知道娶的人是你。”裴野道：“所以也沒法說騙你的話，但自從與你成婚之後，我沒有一刻後悔過。就算我家裏人也是與我一般心思，爹娘若是拘泥於那些事情，也不會給我張羅這門親事。”
所以裴野多半也能料到，在池敬遙面前瞎說的，多半不是他家裏人。
極有可能是村子裏的某些街坊鄰居，畢竟眾人提到男妻，哪怕是再如何誇讚，最後總免不了來一句“可惜不能生育子嗣”。
“我不在意這些。”裴野道。
“我知道的。”池敬遙道：“我就是有些難受。”
這些事情，他原也是沒有想過的。
池敬遙並不覺得人一定要生育子嗣，人活一生，出了養育子嗣之外，可以做的事情還是挺多的。
所以那日在街上無意間聽到有人議論時，他當時並未覺得懊惱。
“娶個男妻能幹什麽？孩子都生不了，長得再好看也不能當飯吃啊！”
當時，他聽到那人是這麽說的。
池敬遙當時還暗暗想著，不能生孩子，但是他能做得事情多著呢！
可他回家之後仔細一想，卻發覺自己能做的事情實在是有限。
從前在家裏時，他還可以做些活計，偶爾在村醫那裏當當小藥童。
可成婚之後，裴野什麽都不讓他做，這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只會吃。
後來他忍不住想到，這會兒兩人剛成婚，自然是可以整日膩膩歪歪，他也不用操心往後的生活。
可日子久了呢？
裴野總不能一直守著他吧？
他們這一生還這麽長，未來會有許多他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
池敬遙突然發覺，他的生活若是離開了裴野，就會瞬間崩塌。
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甜蜜，卻也同時覺得不安。
“二哥，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池敬遙有些失落地道。
“如果你這麽覺得，那我也會覺得自己很沒用。”裴野將池敬遙攬在懷裏，道：“咱們如今是一體的，你開心了二哥才會開心。”
他說罷稍稍退開些許，看著池敬遙道：“你是不是覺得二哥挺厲害的？”
“嗯。”池敬遙點了點頭。
“但二哥以前從未這麽快活過。”裴野道：“這世上，能讓我這麽高興的人只有你，你說你有多大的本事？”
裴野認真看著他半晌，又道：“人活在這世上，用處是不同的。不能因為一個人會打獵，你就說他有用，不會打獵就是沒有。就像陽光和雨水，缺了一樣莊稼都不能活，我想有的人就像陽光，有的人就像雨水……大家總歸各有各的用處。”
“就像爹娘一樣，外人都道爹整日在外頭忙活，是這個家裏的頂梁柱。”裴野道：“但是我知道，若是沒有娘親在身邊陪著，他的忙碌還有什麽意義呢？人有沒有用，不是靠著有多大力氣，掙多少銀子來決定的……是看這世上，有沒有人因為你更願意好好活著。”
裴野說著便有些動情，湊到他唇邊親了親，道：“你知道嗎？與你成婚之前，我打完獵從未盼著回家過。”
知道他們成婚，他才這二十年的人生，才像是有了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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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想吃什麽？”裴野拉著池敬遙的手, 問道：“我給你做。”
“你做什麽我都喜歡。”池敬遙笑道。
裴野做飯的手藝還不錯，再加上池敬遙雖然嘴饞，卻從來不挑嘴，所以他這話倒也不假。
裴野想了想便讓他回屋裏候著, 而後從院子裏的瓷盆下頭, 取出了一塊排骨。今年入冬之後, 裴野特意在院子裏鏟了些雪，弄了個臨時的小型冰室, 將肉和骨頭切分好放到裏頭儲存, 為了防止野貓或者老鼠來偷，他在外頭又扣了個大瓷盆。
“二哥你要做排骨嗎？”池敬遙問道。
“不是讓你去屋裏待著嗎？外頭多冷。”裴野道。
“可是我想給你幫忙。”池敬遙道。
裴野見到他那副樣子, 頓時有些心軟，只得妥協道：“那你幫我看火吧。烤著火還能暖和點。”
池敬遙忙點了點頭, 跟著裴野去了廚房。
裴野先燒了一鍋熱水，讓池敬遙坐在竈臺邊上看著柴火。
池敬遙老老實實坐在小馬紮上，忍不住一直轉頭看忙活的裴野。
裴野覺察到他的視線之後，便也一直扭頭看他，兩人這一頓飯做得堪稱全程“眉來眼去”。
裴野將排骨燉好之後，又弄了三個小菜。
池敬遙人還沒坐到桌邊, 就饞得直咽吐沫。
“你多吃點。”裴野一直給池敬遙夾菜。
池敬遙感覺今日的裴野又點不對勁, 便一邊吃東西一邊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二哥你今天看著怪怪的。”池敬遙道。
他二哥這些日子其實都有點怪, 但是今天怪得格外不同。
“有嗎？”裴野忍著笑又給他夾了一塊排骨，道：“多吃點，不然晚上又要喊餓。”
池敬遙不明所以，但裴野做得飯確實好吃，所以他這一頓飯嘴裏倒也沒閑著。
結果就是，池敬遙再一次吃撐了。
飯後, 他倚在矮榻上直揉肚子，裴野怕他撐壞了，只得拿了披風幫人裹上，帶著他在院子裏溜達了一會兒。
“二哥你今日怎麽一直在偷笑？”池敬遙問道。
“有嗎？”裴野一邊假裝若無其事，眼底卻還帶著未曾掩去的笑意。
池敬遙這會兒基本是確定了，他二哥肯定是遇到了什麽好事兒，所以這大半日都在偷著樂。
兩人在院子裏消了會兒食，池敬遙胃裏總算沒那麽難受了。
他這會兒走得太久，又有些累，裴野便讓他進去睡一會兒，還給他點上了暖爐。
池敬遙這一覺暈暈乎乎一直睡到夜裏，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他剛起身沒一會兒，裴野就從外頭進來了。
“還餓不餓？”裴野上前將人抱在懷裏問道。
“下午吃得太飽了，不大餓了。”池敬遙道。
裴野湊上前，在他唇角親了親，問道：“一會兒要不要跟我一起沐浴？”
“好。”池敬遙忙道，他們此前已經共浴過很多次了，池敬遙倒是沒多想。
當晚，兩人沐浴完之後，裴野拿了條幹凈的厚毛毯將人裹好，便抱進了屋裏。
池敬遙躲在毯子裏被他逗得直笑，裴野卻一臉沈穩，像是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二哥。”池敬遙窩在毯子裏朝他問道：“你今天到底怎麽了，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睡不著覺了。”
裴野按捺住情緒，先是去將門窗關好，這才走到抽屜邊，從裏頭取出了一側小人圖畫本。
池敬遙不明所以，拿過那冊圖畫本翻了兩頁，臉登時便紅了。
“我已經看過許多遍了，都懂了。”裴野湊到他耳邊道：“但是我怕不給你看一看，一會兒你會害怕。”裴野自己看了那小人圖畫冊之後，自覺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他覺得還是要先讓池敬遙熟悉一下，免得到時候將人嚇著，那可就不好收場了。
池敬遙將圖畫本推到一邊，將腦袋埋到了枕頭上，悶聲道：“我不看，你拿走。”
“真不看嗎？”裴野問道：“那一會兒……別害怕。”
池敬遙應了一句，待裴野將那圖畫本收起來，才將腦袋從枕頭上挪開。
隨後，便見裴野又不知從哪兒，取出了一個小木盒，從裏頭拿出了一個瓷罐兒。
池敬遙看著他將瓷罐打開，面上又忍不住有些發紅。
他和裴野不同，成婚之前家裏人教的他可是都認真聽了。
而且先前因為和那老村醫熟，他在人家書櫃上可沒少偷看某些帶畫的醫書。
“若是不下雪，這東西早該買回來了。”裴野道。
他說著將東西放在一旁，抱著池敬遙又親了親。
“原本咱們成婚那日便該如此，是我不好，喝多了……”裴野一手輕輕撫著池敬遙漂亮的臉頰，柔聲道：“但是我覺得這樣也很好，免得當初我不知道好好疼你，反倒叫你受苦。”
池敬遙心中一暖，忍著害羞湊上去主動親了親裴野。
“二哥，你這些日子一直不讓我幫你，是為了這個嗎？”池敬遙問道。
“嗯。”裴野在他耳邊道：“二哥想給你攢著。”
池敬遙：……
他家男人這思路有點奇怪啊！
可是這種東西，不是攢得越久越好吧？
念及此，他看了一眼裴野，心中不由為對方捏了把汗。
以他從前在那老村醫那裏耳濡目染偷偷聽來的只言片語，他幾乎可以判斷，裴野今日可能要受點挫折。
“二哥……”池敬遙抱了抱他，道：“不管怎麽樣，我都喜歡你。”
“嗯。”裴野顯然並未理會對方這安慰的緣由，只覺十分情.動，攬著懷裏的人便細細密密地吻了下去。
……
片刻之前，裴野是真沒明白池敬遙那句話的意思。
但很快，他就領會到了其中的深意。
他家這男妻，是在提前安慰他。
好像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一般。
他準備了那麽久，到了臨門一腳竟然……
裴野覺得特別丟臉，甚至不知該如何面對池敬遙，索性起身出了門。
池敬遙等了一會兒，然後披好衣服出來，見裴野正在院子裏發呆。
“二哥。”池敬遙走上前，拉住了裴野的手。
裴野一怔，問道：“怎麽出來了？外頭冷，快進去。”
“你不在，我睡不著。”池敬遙看著他道。
裴野到底是怕人受了冷，忙將人抱在懷裏，又進了屋。
方才出去冷靜了片刻，這會兒他情緒已經恢覆了些許。
但再次面對池敬遙，他還是有些尷尬。
身為一個男人，和自己喜歡的人第一次這麽親近，就受到了這樣的打擊，這種事情換了誰只怕面子上都會過不去。
“二哥，這不是你的錯。”池敬遙安慰道：“是因為你憋得太久了。”
裴野避開他的視線，顯然不大想說話。
池敬遙知道，以裴野這脾性，又做了這麽多準備，定然打擊不小。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去安慰，便主動湊上去親了親裴野道：“二哥，你再試試？”
“不……算了吧。”裴野悶聲道。
“二哥。”池敬遙心知，今日若是不讓裴野證明一下自己，估摸著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對方都得帶著心理陰影過活。
於是，他只能忍著害羞，將自己主動送上了門。
“算了吧。”裴野沈聲道：“我不想……”
“我想。”池敬遙攥著裴野的手道：“二哥，你什麽都別想，就當是哄我高興，行不行？”
裴野聽他這麽說，情緒果真放松了不少。
這一次，他倒是沒了先前的那些雜念，只認真親.吻著懷中人，像是在珍惜自己最疼愛的寶貝一般。
……
當晚後半夜，池敬遙幾乎就沒怎麽合過眼。
他想過裴野應該“還行”，但他沒想到對方那麽行。
第二天，池敬遙幾乎窩在床上一整日都沒怎麽下來。
裴野也知道自己有些過火了，殷勤地又是擦藥，又是清理，口中哄人的話更是一套一套的。
“難受嗎？”裴野問道。
“難受。”池敬遙眼睛還有些發紅，聲音也有些沙啞。
裴野見狀又是心疼又是內疚。
池敬遙原本也只是想抱怨一下而已，但他見到裴野這副模樣，便有些心軟了。而且此事說到底，也怨不得裴野，昨晚是他自己送上門的。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裴野哄人的招數不算多，但做飯肯定是其中一樣，而且頗得池敬遙青睞。
不過池敬遙今日卻沒什麽吃東西的胃口，他盯著裴野看了一會兒，道：“二哥，要不你給我說個話本吧。”
裴野聞言想了想，便給池敬遙說了個狐貍精和書生的話本。
池敬遙從前聽過不少話本，對這個故事也並不陌生。
書生在荒僻的書院中閉關讀書，有一日無意救了只小狐貍，後來小狐貍變成了人，與書生日日廝守……這種故事池敬遙看過很多，但聽裴野講出來感覺還是不一樣。
“二哥這狐貍是個公的還是母的？”池敬遙問道。
“變成了姑娘，肯定就是母的吧。”裴野道。
池敬遙聞言笑道：“若是個公的，不知道這書生會怎麽樣？”
這問題倒是把裴野問住了，他對這些話本子素來不感興趣，若非池敬遙想聽，他也不會硬著頭皮講。
“二哥你說，若是你有一日獵回來一只狐貍，那狐貍變成了……”
裴野一聽就知道他要說什麽，忙道：“我獵回來的狐貍，沒有活著的。”
他說罷盯著池敬遙看了一會兒，湊上去在對方唇角輕輕一啄，道：“放心，除非那狐貍是你變的，否則我看都不會看一眼。”
“我才不會變狐貍。”池敬遙笑道。
“不變，你這樣就最好了。”裴野說著目光漸深。
池敬遙對他這眼神太熟悉了，見狀忙警惕地將人一推，道：“我還疼著呢，你想幹什麽？”
裴野自然不敢再做什麽，只是抱著人親了一會兒，強行壓抑住了內心的悸動。
那日之後，裴野食髓知味，幾乎每日都要拉著人折騰一番。
更重要的是，有了上次的經驗之後，他學聰明了，終於知道了“攢著”的壞處，所以決定往後堅決不攢著。
他甚至恨不得將其當成一日三餐似的，頓頓不能少。
直到後來池敬遙說難受，他才學著克制了些。
一整個冬天，裴野也不用去山上打獵，幾乎整日都待在家裏跟池敬遙膩在一起。
直到開春後，他才肯出家門，不過依舊恨不得能將池敬遙時時帶在身邊。
春.天不適宜打獵，裴野便經常去地裏忙一些農活。
有時候遇到下雨天，過後他還會帶著池敬遙上山，兩人一起摘一些蘑菇。
從前，裴野總是不舍得讓池敬遙多活動，怕他累著。
但經過一個冬天，他發覺池敬遙的體質太差了，動不動就說累。
他倒是願意呵護對方，可長此以往只怕於對方的身體有損。
所以為了長遠之計，裴野便開始有有意識地讓池敬遙適當多活動。
這樣一來，池敬遙不僅身體變得越來越好，精神和氣色也好了許多。
“二哥，你教我扔飛刀吧。”那日，池敬遙突發奇想道。
“為什麽想學這個？”裴野問道：“難不成你也想跟著我打獵？”
“不是，我就是覺得好玩兒。”池敬遙忙道：“而且如果會扔飛刀了，將來再遇到之前那樣的事情，我也就不用躲在米缸裏了。”
雖然他們家的院墻和大門都已經加固了不少，但將來他總要出門的。
既然要出門，就保不齊會遇到什麽突發狀況，池敬遙覺得還是要學一些防身的技能。
“飛刀靠得全是巧勁兒，你如今體質雖然比從前好了不少，但要想用飛刀，還是差了點功夫。”裴野道。
池敬遙聽他這麽說，覺得或許有希望，便追問道：“那我怎麽樣才能補上這點功夫呢？”
裴野盯著他笑了笑，道：“往後夜裏不喊累了，就差不多了。”
池敬遙：……
他懷疑他二哥不正經！
那日之後，池敬遙還真記住了裴野的話，一連幾日夜裏都沒喊過累。
但裴野那體力，若有心想逗他，他不可能遭得住。
“二哥你故意欺負我。”池敬遙朝他賭氣道：“你就是不想教我飛刀罷了。”
“往後我會一直跟在你身邊保護你，你不需要學這些東西。”裴野道。
池敬遙癟了癟嘴，道：“一輩子那麽長，你怎麽就篤定會一直保護我呢？”
裴野聞言一怔，問道：“咱們都成婚了，我不保護你，保護誰？”
池敬遙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索性閉著嘴不說話了。
裴野卻從他這態度中，琢磨出了點隱約的危機感。
說不上來為什麽，他覺得自家這男妻似乎是有心事。
若是換了從前，對方八成是不會提出要跟他學飛刀這樣的事情。
而今也不知是怎麽了，跟飛刀較上勁了。
這日兩人又一起上山。
池敬遙挎了個小籃子跟在裴野後頭。
“給我拿著吧。”裴野開口道。
“我自己拿著就行了。”池敬遙道。
雖然池敬遙這會兒體力比從前好了不少，但裴野還是怕他累著，一路上總是忍不住牽著他。但不知為何，每次途中遇到村裏人時，池敬遙都會刻意抽回自己的手。
一開始裴野還沒註意，後來經過兩三次，他便明白了。
他暗自琢磨，自家這男妻看來是真的有心事。
“這些日子，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是不是見過什麽人？”裴野一邊俯身撿著蘑菇，一邊狀似隨意問道。
池敬遙聞言一怔，開口道：“怎麽這麽問？”
“就是隨便聊天嘛。”裴野道：“村子裏人多，大家有時候說話愛開玩笑。”
“嗯。”池敬遙應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麽。
裴野見狀又道：“是不是我什麽時候沒註意，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池敬遙忙道。
“還是我老欺負你，你不喜歡？”裴野又問道。
他有時候在這方面會比較強勢，而池敬遙是屬於有一點口是心非的類型，所以他經常會故意逗對方。但他們畢竟成婚不算太久，在很多事情上都需要磨合，所以他有時候也拿不準池敬遙怪他的時候，是真的怪他，還是在害羞。
“不是。”池敬遙答道。
“咱們是一家人，你心裏有什麽話都可以朝我說。”裴野挪到他身邊，一手攥住池敬遙的手道：“二哥若是有做得不好的，你說了我會改。”
池敬遙擡眼看向他，眼睛微微有些泛紅。
“二哥。”池敬遙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什麽春天不打獵？”
裴野想了想道：“教我打獵的師父說，春天是萬物覆蘇的季節，山上的動物們會在天氣轉暖之後，尋覓配.偶……然後經過幾個月的孕育，生下幼崽。”
“所以師父說，守規矩的獵戶，喜歡選擇在秋天打獵，那個時候不容易獵到有孕的獵物。”裴野道。
“你們不想獵到有孕的獵物，是不忍心嗎？”池敬遙問道。
“一來是不忍心，二來是因為獵戶是靠著山吃飯，若是今年把有孕的獵物都獵了，來年不就獵不到東西了嗎？”裴野道：“就像種地也得留種子一樣，若是把種子都吃了，來年……”
裴野說到這裏，終於意識到了什麽。
他看著池敬遙半晌，問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沒有。”池敬遙小聲道：“是我自己瞎想。”
“不會的，你不是愛胡思亂想的人。”裴野問道：“跟我說，是誰在你面前說了什麽？”
池敬遙避開裴野的視線，悶聲道：“真沒有人。”
“跟二哥說說，好不好？”裴野拉著他道：“你這樣，二哥會擔心的。”
池敬遙聞言沈默半晌，道：“二哥……你為什麽要娶男妻？”
“我……”裴野驟然被他問住了，這個問題他還真是沒認真想過。
他們這地方，娶男妻的事情由來已久，若是真去細細追溯，他還真不知道是何緣由。
但就他自己而言，此前在娶妻一事上，他是沒什麽特別想法的。
當時家裏提了此事，他有些不耐煩，便順嘴答應了。
“我當時並不知道娶的人是你。”裴野道：“所以也沒法說騙你的話，但自從與你成婚之後，我沒有一刻後悔過。就算我家裏人也是與我一般心思，爹娘若是拘泥於那些事情，也不會給我張羅這門親事。”
所以裴野多半也能料到，在池敬遙面前瞎說的，多半不是他家裏人。
極有可能是村子裏的某些街坊鄰居，畢竟眾人提到男妻，哪怕是再如何誇讚，最後總免不了來一句“可惜不能生育子嗣”。
“我不在意這些。”裴野道。
“我知道的。”池敬遙道：“我就是有些難受。”
這些事情，他原也是沒有想過的。
池敬遙並不覺得人一定要生育子嗣，人活一生，出了養育子嗣之外，可以做的事情還是挺多的。
所以那日在街上無意間聽到有人議論時，他當時並未覺得懊惱。
“娶個男妻能幹什麽？孩子都生不了，長得再好看也不能當飯吃啊！”
當時，他聽到那人是這麽說的。
池敬遙當時還暗暗想著，不能生孩子，但是他能做得事情多著呢！
可他回家之後仔細一想，卻發覺自己能做的事情實在是有限。
從前在家裏時，他還可以做些活計，偶爾在村醫那裏當當小藥童。
可成婚之後，裴野什麽都不讓他做，這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只會吃。
後來他忍不住想到，這會兒兩人剛成婚，自然是可以整日膩膩歪歪，他也不用操心往後的生活。
可日子久了呢？
裴野總不能一直守著他吧？
他們這一生還這麽長，未來會有許多他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
池敬遙突然發覺，他的生活若是離開了裴野，就會瞬間崩塌。
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甜蜜，卻也同時覺得不安。
“二哥，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池敬遙有些失落地道。
“如果你這麽覺得，那我也會覺得自己很沒用。”裴野將池敬遙攬在懷裏，道：“咱們如今是一體的，你開心了二哥才會開心。”
他說罷稍稍退開些許，看著池敬遙道：“你是不是覺得二哥挺厲害的？”
“嗯。”池敬遙點了點頭。
“但二哥以前從未這麽快活過。”裴野道：“這世上，能讓我這麽高興的人只有你，你說你有多大的本事？”
裴野認真看著他半晌，又道：“人活在這世上，用處是不同的。不能因為一個人會打獵，你就說他有用，不會打獵就是沒有。就像陽光和雨水，缺了一樣莊稼都不能活，我想有的人就像陽光，有的人就像雨水……大家總歸各有各的用處。”
“就像爹娘一樣，外人都道爹整日在外頭忙活，是這個家裏的頂梁柱。”裴野道：“但是我知道，若是沒有娘親在身邊陪著，他的忙碌還有什麽意義呢？人有沒有用，不是靠著有多大力氣，掙多少銀子來決定的……是看這世上，有沒有人因為你更願意好好活著。”
裴野說著便有些動情，湊到他唇邊親了親，道：“你知道嗎？與你成婚之前，我打完獵從未盼著回家過。”
知道他們成婚，他才這二十年的人生，才像是有了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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